其实前一个月就有写这点东西的想法了,奈何杂事繁多。今天终于得空能写写我想写的这些人,这点事了。
至于为啥要写这个,由头是有天晚上我在加班,大伙可能不太清楚,代码那玩意儿不骗人,磨是磨不出来的。可我也是个犟种,那天不知怎的就跟它较上劲了,直到夜里两点多还没点头绪。习惯性的去厨房找吃的,还没等我拉开冰箱门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儿,说香不香说酸不酸的,仔细一琢磨,有点像苦肠。等我拉开冰箱门,仔细翻也没翻出来。就顺手拿了个酸奶回书房了。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发呆,眼看着屏幕,心里却想到了我姥爷。
记忆中,我姥爷瘦高个,起码也得有个一米九多,说话声儿不大,手上有劲。我那时候年纪小长得快,看旁人都平头,看他还得仰脖儿。他整个人都是结结实实的,手大,脚也大。每次见他,身上都板板正正的。
他是个工人,有退休金,手里有点钱。我小时候为数不多的零花钱不是我表姐给的就是他给的,他给我钱也从来不嘱咐我说什么让我仔细花之类的,就只说买该买的东西。我不想要的时候坚决不拿,想要的时候也不推辞,连假客气都没有,客气是留给外人的,我们是一家人嘛。现在想想,小时候的我也挺好玩的,还有不想要钱的时候。
他会下河弄鱼捉虾,我没见过但听好多人说过,什么地网、拉网都会下。我小学时候,班里参加学校的比赛,排练《渔夫和金鱼的故事》,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可能也是唯一一次在舞台上当男主角——渔夫。我还特意找他教我怎么撒网,动作是什么,应该怎么站,嘴里要不要嘟囔几句,装扮是啥样,问的细致到繁琐。他兴致也很高,一遍遍的反复给我讲。等表演那天,我就戴着一个忘记是谁找人借的渔夫草帽,穿了一身借来的破烂衣裳,拿个我根本拎不开的渔网,中间过程我都记不得了,只记得表演完台下震耳欲聋的渔夫!渔夫!那滋味,美极了。
他喜欢看人打牌。什么麻将、扑克、牌九他都会,但没见过他在外面玩过。每年正月初三走娘家,他们中午吃完饭,下午就在中间那屋的炕上开始玩。我最开始懂麻将规则就是在旁边围观他们打麻将学会的。他还教我跟我表弟推牌九,边教边说,“外面全是耍鬼的,千万别出去玩。”他跟我说了那么多话我都记不清了,唯独这句,好像就刻在脑子里一样,忘不掉。
他喜欢喝白酒,但绝不多喝,喝酒还得兑点温开水。有时候我好奇,围着他看他喝酒起哄,他也不恼,挥挥手让我边玩儿去。然后自己抿一口,那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,不是什么陶醉,也没有什么动作,就是嘴巴抿一下,眉头稍微一皱。他特喜欢吃钙奶饼干,至于是青食还是青援我记不得了。有时我妈我姨她们也说他,正经饭不吃光自己泡饼干,那架势跟我妈我媳妇说我吃零食喝可乐是一模一样的。
小时候去他家,吃饭的时候桌上总会有盘苦肠,因为他觉得苦肠这东西对小孩有好处。起初我也不爱吃,但又不好意思不吃,怕我妈说我挑食。慢慢的也就习惯了那个有点苦味,艮揪的苦肠。等我长大了,好吃的也多了,就更不会去主动找这东西了。每次也就去他家的时候可能吃到那苦苦的,艮揪的苦肠。再后来,我去外地读书、工作,好像这种食物从我眼前消失了一般,只有偶尔回来的时候,去他家看他,不时能在饭桌上见到。或许他真的以为我从小就爱吃这个东西吧。
突然好想吃苦肠,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吃了。